轻舟万重山_第356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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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356节 (第3/3页)

霜白的长袍。
  他的目光很专注,专注得仿佛他不是在看一件衣服,而是一个静立在那里的秋霜一样的人。
  然后他就下意识地朝那里伸出了手,直到那虚幻的白影破碎在手心里,他才猛地醒神过来,怔怔地看着自己握着空气的手,乌漆漆的眸子都几乎跟着那白影破碎了。
  可是阜远舟的表情仍然是平静的,就像是数十天前的阜怀尧将思念化成胸腔里的血咳在手帕上、眉目也不曾有过一丝动摇般一样。
  侍从早已经将洗浴的热水放在了室内,他收回了手,走到了屏风后面,将身上泡过水又已经干了的衣袍全部脱了下来,赤着身子迈进木桶里,略微有些烫的热水漫过了他的胸膛。
  蒸腾的热气氤氲,模糊了那张俊美却过分凌厉的五官。
  阜远舟安静地躺在水里,微微仰起头靠在桶壁上,怔神一样盯着头顶的天花板。
  水波随着他的动作轻微地荡漾着。
  水……
  那时候的水……
  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,水龙席卷而来,怒吼着将他们带走……
  他背着他,走到湍急的水道里,水那么冷,两个人紧贴在一起的地方,却好似是暖的……
  黑暗里,水声哗哗,只有他的声音是平静的,叫人心安的,他用一种明明清冷却含着暖意和微笑的语气说也许只是缘罢了……
  猩红的血色化作细长的丝线被流水带走,他拔出了插在肉里的尖木块,淡淡地道他只是有些冷……
  ——莫担心。
  ——还好,就是有点冷。
  就是有点冷……
  有点冷……
  冷……
  阜远舟猛地整个人沉进了木桶里,任由热水淹没了自己的口鼻,淹没了自己的头顶,乌黑的长发无力地招摇浮动着。
  他在水里呆了很久,很久,可是那股冷意还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他,覆没了他的皮肤,钻进了他的骨血,冰冻着他的五脏六腑。
  很冷……真的很冷……
  他似乎再也忍受不住了,痛苦地张开十指捧住了自己的脸,绝望呐喊着,声带却没有丝毫震动的痕迹。
  整个房间都是死寂的安静,木桶里水底下的青年无声而哀恸地嘶吼着,黑色长发如水草一样盘旋如网,像是他眼底根根爆裂的血丝。
  一瞬间,天地同悲,大雨倾盆。
  青年在雨水哗哗声中浮出水面,用力呛咳着,几乎要把心肺都咳了出来。
  窗户掩了一半,倾盆的大雨飞溅,噼里啪啦打在窗页上。
  水珠蜿蜒,拉扯缠绕着浮动的长发,然后滴滴答答落在水面上,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狼狈。
  可是阜远舟的表情却依然是平静的,仿佛水中那个绝望无声嘶吼的人并不存在一样,唯有眼底血丝残留,清晰不变。
  ……
  与此同时,鼎州城外偏僻的山路上,一队人马在大雨中加快了赶路的步伐。
  队伍中有好几辆马车,每一辆都看起来很低调。
  而在其中一辆里,白衣的华贵青年披散着沐浴后还未打理好的长发,静静地坐在车厢中,在某一瞬间,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,目光淡淡地投向小小窗户的缝隙,眺望着隐隐约约的灰色天际的远处。
  他其实什么都看不到,但是还是在看着。
  车厢里的另一个青年也是一身白衣,相貌邪美,一身风流之态,此时他正仔细端详着阜怀尧,对他的动作也不在意,末了只是扯了扯对方身上宽松的白袍子,道:“美人儿你真是太瘦了,穿着我的衣服竟然如此不合身~~~”
  阮鸣毓轻佻的话并没有引起阜怀尧的怒火或者是其他的什么,只是淡然地收回了望着外面的目光,回视他,若有所思,“阮宫主和贵教左护法碧犀是什么关系?”
  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,阮鸣毓轻微地一愣,不过飞快就回神,笑道:“那是我亲爱的表哥,美人儿看上他的?”说罢,掩唇而笑,“不过,那可是门主的私有物呢,美人儿可不能犯傻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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